老公的手机设置了密码，不让我看，我趁他睡着时用他的指纹解了锁

夜很深了。

窗帘留了一道缝，月光就从那道缝里挤进来，像一条细细的、发着光的银线，正好落在他和我之间。

他睡得很沉，呼吸均匀，像一只收起了翅膀的鸟。

我侧着身子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
空气里有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，淡淡的柠檬草香，闻了很多年，早就习惯了，但今晚，这味道却像一根针，轻轻扎着我的神经。

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，屏幕是黑的，像一块沉默的黑曜石。

就是这块石头，在我们中间砌了一堵墙。

一堵看不见，却能摸得着的墙。

我伸出手，指尖在空中停了很久，最后还是轻轻地落在了那块冰凉的玻璃上。

手机很光滑，也很冷。

我的心跳得很快，一下，一下，撞在胸口，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能听见。

咚，咚，咚。

像有人在擂鼓。

我怕吵醒他。

他的眉头在睡梦中还是微微皱着，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。

以前不是这样的。

以前他睡觉的时候，整个人都是舒展开的，像个孩子。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

我不知道。

好像就是某一天，我突然发现，他回家越来越晚，话越来越少，手机也开始不离手。

吃饭的时候看，上厕所也拿着，就连洗澡，都要放在卫生间门口的架子上。

有一次我开玩笑，说你这是藏了什么宝贝。

他当时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笑，说，没什么，就是工作群消息太多。

那个笑，有点僵。

然后，手机就有了密码。

不是我熟悉的我们俩的纪念日，也不是他的生日，或者我的生日。

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密码。

我问过他。

他只是很轻描淡写地说，公司要求，保密需要。

我没再问。

再问下去，就显得我不懂事了。

可是心里的那颗种子，一旦埋下了，就会自己发芽，疯狂地长。

长出藤蔓，缠住我的心脏，越收越紧。

我看着他熟睡的脸，看着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。

他的手指很长，骨节分明，很好看。

就是这只手，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了那个我不懂的图案。

我慢慢地，慢慢地，把我的手覆上他的手。

他的手很暖和，掌心干燥。

我的手却冰凉，还带着冷汗。

我轻轻地，用我的指尖，握住他的食指。

他的手指在睡梦中动了一下，我吓得差点把手缩回来。

但他没有醒，只是翻了个身，背对着我。

呼吸依然平稳。

我松了一口气。

然后，我拿起他的手机，把他的食指，轻轻地按在了home键上。

“咔哒”一声。

很轻微的一声。

但在寂静的夜里，却像一道惊雷。

屏幕亮了。

蓝白色的光，瞬间照亮了我的脸，也照亮了我眼里的慌张。

解锁了。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，然后跳得更快了。

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，脸颊发烫。

我做了一件坏事。

一种背叛的、羞耻的感觉抓住了我。

可我没有停下来。

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屏幕上滑动。

微信。

我第一个点开的就是微信。

我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
聊天列表很干净。

置顶的是我，还有他的工作群，家庭群。

往下翻，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同事、朋友。

没有什么特别的头像，没有什么暧昧的名字。

我一个一个点进去看。

聊天记录都很正常。

“方案收到了。”

“好的，明天开会说。”

“晚上一起吃饭吗？不了，回家吃。”

我的心，稍微放下了一点点。

也许，真的是我想多了？

也许，他真的只是因为工作？

我退出了微信。

又点开了通话记录和短信。

也都很正常。

除了工作，就是一些快递和外卖的通知。

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小偷，在他干净整洁的房子里翻箱倒柜，结果什么都没找到，只把自己弄得一身灰。

有点可笑。

我准备把手机锁上，放回去。

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就在这时，我的指尖无意中划到了手机的第二页。

那里有一个文件夹。

名字很奇怪，叫“种星星”。

我的心，又提了起来。

这个名字，太不寻常了。

我点开那个文件夹。

里面只有一个APP。

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绘画软件。

图标是一支蘸着星光的笔。

我犹豫了一下，点了进去。

APP的启动页面，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，有星星在闪。

然后，就进入了主界面。

像一个画廊，里面有很多张小小的缩略图。

我点开了第一张。

画面很简单。

是一只小狐狸。

用很稚嫩的笔触画的，线条歪歪扭扭，颜色也涂得不太均匀。

那只小狐狸，坐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，抬头看着天。

它的眼睛很大，亮晶晶的，像是装满了整个宇宙的星星。

我的手，开始发抖。

这张画，我见过。

不对，不是见过。

是听过。

我曾经无数次，在心里描绘过这个画面。

我点开第二张图。

还是那只小狐狸。

它拿着一个捕蝴蝶的网，网里没有蝴蝶，而是满满一网的星星。

它笑得很开心。

第三张。

小狐狸躺在草地上，身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，每一朵花的花蕊，都是一颗小小的星星。

第四张。

第五张。

……

我一张一张地看下去。

每一张，都是那只小狐狸。

它在星河里钓鱼，它把星星串成项链，它坐着月亮船在宇宙里航行。

画风很笨拙，甚至可以说有点丑。

但是，每一张画里的小狐狸，都充满了生命力。

它的眼睛里，永远有光。

我的眼泪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。

一颗，一颗，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，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
我死死地咬住嘴唇，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
我怕吵醒他。

我怕他看见我这副样子。

这个世界上，只有我和他，知道这只小狐狸的来历。

那是我编给我们的孩子听的故事。

在那个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他长大的孩子，离开我们的第一个晚上。

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。

我觉得天都塌了。

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，没有一点声音，也没有一点光。

是他把我抱在怀里，很笨拙地安慰我。

他说，我们的宝宝，没有离开。

他说，他只是变成了一颗小星星，在天上看着我们。

他说，你看，天上最亮的那一颗，就是他。

我哭着问他，那他一个人在天上，会不会孤单？

他想了很久，然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。

他说，有一只小狐狸，也住在一颗很小很小的星球上。

那颗星球，离我们的宝宝很近。

小狐狸每天的工作，就是种星星。

它把星星的种子埋在土里，浇上月光，星星就会发芽，长成一棵挂满星星的树。

它还会把最亮的星星摘下来，送给那些想念爸爸妈妈的小星星。

它会陪着小星星们玩，给他们讲故事。

所以，我们的宝宝，不会孤单的。

从那天起，这只“种星星的小狐狸”，就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。

一个用来包裹伤口，舔舐疼痛的秘密。

我以为，只有我记得。

我以为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他已经像我一样，把这个故事，连同那些伤痛，一起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。

男人嘛，总是要向前看的。

他要工作，要撑起这个家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沉浸在过去。

有好几次，我都看到他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，背影很落寞。

但我不敢问。

我怕一开口，我们俩好不容易用沉默和时间筑起的堤坝，就会瞬间崩塌。

我们都很有默契地，不再提起那个名字，不再提起那段过去。

我们像两个走钢丝的人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生活的平衡。

可是现在，我看着手机里这些画。

这些歪歪扭扭，一点也不好看的画。

我才知道，他从来没有忘记。

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，在想念。

用一种我完全不知道的方式。

我继续往后翻。

在画廊的最后，不是画。

是一个文档。

我点了进去。

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
“小狐狸的故事·第一章：星星种子”

“很久很久以前，在一颗很远很远的星球上，住着一只小狐狸。它的皮毛是橘红色的，像秋天的枫叶。它的尾巴又大又蓬松，像一团温暖的火。”

“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。它是宇宙里，唯一一个会种星星的狐狸。”

是那个故事。

他把它写下来了。

每一个字，每一句话，都和我记忆里的分毫不差。

我一边流着眼泪，一边往下读。

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冰冷的屏幕，却好像有了温度。

故事不长，很快就读完了。

在文章的末尾，还有几行字。

“（备注1：这里的插图，需要画出小狐狸好奇地看着种子的样子。背景是深蓝色的夜空，要有螺旋状的星云。）”

“（备注2：小狐狸浇水的壶，可以画成月亮的形状，洒出来的水是银色的光点。）”

“（备注3：问一下儿童插画师，这种画风小孩子会不会喜欢？还是需要更鲜艳的颜色？）”

下面，还有一些网址链接。

“儿童绘本创作入门”

“零基础学画画教程”

“如何联系出版社投稿”

我的心脏，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了。

酸涩、感动、心疼……各种各样的情绪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，快要把我淹没了。

原来，他每天晚上对着手机，不是在和谁聊天。

他是在学画画。

是在写故事。

是在笨拙地，一点一点地，把他讲给我听的那个睡前故事，变成一本真正的书。

我退出了文档，在那个叫“种星星”的文件夹里，又看到了一个录音文件。

我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。

我点开了它。

我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低，然后把听筒凑到耳边。

是他的声音。

很轻，很温柔。

带着一点点不确定的沙哑。

他在念那个故事。

“很久很久以前……”

他的声音，和我平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。

没有了工作时的果断和严肃。

只有一种，小心翼翼的，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的温柔。

他念得很慢，甚至有几个地方，还念错了，又重新来过。

录音里，有他轻轻的叹息声。

还有很细微的，吸鼻子的声音。

他在哭。

我听到了。

他一个人，在深夜里，对着手机，一边录着这个故事，一边悄悄地流眼泪。

我的眼泪，再也忍不住了。

我捂住嘴，身体蜷缩成一团，无声地痛哭起来。

整个世界都在摇晃。

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。

那个冰冷的，绝望的，以为再也看不到光的夜晚。

可是这一次，有一束光，从很远的地方照了过来。

不耀眼，甚至有点微弱。

但是很暖，很暖。

是他。

是他用他笨拙的方式，为我点亮了这束光。

我一直以为，是我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。

我以为，他早就走到了我前面，走到了有光的地方。

我甚至，还因为他的“正常”和“平静”，在心里悄悄地埋怨过他。

我觉得他不爱我，也不爱那个我们没来得及拥抱的孩子。

现在我才知道，我错得有多离谱。

他也一直在黑暗里。

他只是怕我看到他的伤口，所以选择了一个人躲起来，悄悄地舔舐。

他甚至，还想用他微弱的力量，为我造一个童话世界。

一个有小狐狸和星星的，永不孤单的童-话世界。

这个男人。

我爱的这个男人。

他怎么可以这么傻？

又怎么可以，这么温柔？

我把手机里的所有东西，都恢复原样。

然后，我轻轻地把手机放回床头柜。

我转过身，从背后，轻轻地抱住了他。

他的身体很温暖，像一个小火炉。

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，眼泪浸湿了他的睡衣。

他在睡梦中动了一下，含糊地叫了我的名字。

我应了一声。

“嗯，我在这。”

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把我的手，握得更紧了。

我们就这样，在月光下，静静地相拥着。

那一刻，我觉得我们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，消失了。

那个被我们刻意尘封起来的伤口，好像也不那么疼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醒来的时候，他已经去上班了。

床的另一边是空的，但还留着他的余温。

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很好。

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。

我起来，给自己做了一份很丰盛的早餐。

然后，我打开电脑，搜索了一个东西。

“专业儿童插画课程”。

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，对比了很多家机构。

最后，我选了一个口碑最好的线上课程，用我自己的积蓄，报了名。

做完这一切，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晚上，他回来的时候，和平时一样，带着一身的疲惫。

我给他放好了洗澡水。

他吃饭的时候，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对面。

但他好像看出了我有点不一样。

他问我，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？

我笑着说，是啊。

他问，什么事？

我说，秘密。

他愣了一下，然后也笑了。

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，第一次对我露出这么轻松的笑。

吃完饭，他像往常一样，把自己关进了书房。

我知道，他又去“种星星”了。

我没有去打扰他。

我回到卧室，打开了我的新电脑，戴上耳机，开始上我的第一节插画课。

老师从最基础的线条开始教。

我画得很糟糕。

手抖得厉害，画出来的线条，比他画的小狐狸还要歪歪扭扭。

但我没有气馁。

我一遍一遍地练习。

画了擦，擦了又画。

夜深了，他从书房出来，看到我还在电脑前。

他走过来，问我在干什么。

我赶紧关掉软件，说在看电影。

他没怀疑，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，让我早点睡。

我说好。

等他睡着了，我又悄悄地爬起来，继续练习。
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我只是觉得，那颗星球，不应该只有他一只小狐狸。

那只小狐狸，也需要一个伴。

一个可以和它一起种星星，一起在月亮船上唱歌的伴。

日子就这样，一天一天地过去。

我们俩，像两个怀揣着同一个秘密的地下工作者。

白天，我们是再普通不过的夫妻。

晚上，他去他的星球种星星。

我则在我的画布上，笨拙地学着，如何给他的星星，画上最美的光晕。

我的画技，进步得很快。

可能，这就是天赋吧。

也可能，是因为爱。

我开始尝试着，画那只小-狐狸。

我没有模仿他的画风。

我画的小狐狸，皮毛是金红色的，像日出时的霞光。

它的眼睛，是深邃的蓝色，像夏夜的天空。

它的身边，我给它画了一只小兔子。

一只雪白雪白的，耳朵很长的小兔子。

小兔子会帮小狐狸给星星种子浇水。

它们会一起躺在草地上，数天上有多少颗星星。

我把这些画，都存在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。

文件夹的名字，我叫它，“等月亮”。

我在等一个时机。

一个可以把我的秘密，告诉他的时机。

很快，那个日子就要到了。

那是我们宝宝的生日。

也是他的忌日。

往年的这一天，我们都是在沉默和压抑中度过的。

我们会去那个我们为他选好的地方，放上一束他最喜欢的向日葵。

然后，一整天，我们都不会再说话。

但是今年，我想，或许可以不一样了。

那天，我特意请了假。

我起得很早，去花店买了一大束最新鲜的向日葵，每一朵都像一个小太阳。

然后，我回家，把自己画的那些画，都打印了出来。

我用一个很好看的盒子装好，系上了一条蓝色的丝带。

他下班回来的时候，看到桌子上的向日葵，还有那个盒子，愣住了。

他的眼神很复杂。

有惊讶，有疑惑，还有一丝我熟悉的，小心翼翼的悲伤。

我走到他面前，把那个盒子递给他。

我说，送给你的。

他没有接。

他只是看着我，问，这是什么？

我说，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。

他犹豫了很久，才伸出手，接过了那个盒子。

他的手指，在颤抖。

他慢慢地，解开了那条丝带，打开了盒盖。

当他看到里面那些画的时候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他一张一张地拿起来看。

他的眼睛，一眨不眨地，看着画上的小狐狸，和小兔子。

看着它们在星河里嬉戏，在月光下跳舞。

他的呼吸，变得越来越急促。

我看到，他的眼眶，一点一点地，红了。

最后，他的目光，落在了最后一张画上。

那张画上，小狐狸和小兔子，坐在一颗开满鲜花的星球上。

它们的身边，站着一个男孩，和一个女孩。

男孩牵着小狐狸，女孩抱着小兔子。

他们四个人，一起抬头，看着远处一颗最亮的星星。

画的下面，我写了一行字。

“嘿，种星星的先生，你需要一个助手吗？”

他的眼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

大颗大颗的，砸在了画纸上。

他没有哭出声。

他只是抬起头，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，破碎又充满光亮的眼神，看着我。

他的嘴唇动了动，好像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我走到他身边，从背后抱住他。

就像那天晚上，我发现他的秘密时一样。

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，轻声说。

“我都知道了。”

“你的手机，我看了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他的身体，在我怀里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

过了很久很久。

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。

我听到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，沙哑的声音说。

“你画得……比我好。”

我的眼泪，也流了下来。

我说，“那以后，故事你来写，插画我来画，好不好？”

他没有。

他只是转过身，紧紧地，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。

我能感觉到，他的泪水，温热的，滴落在我的脖子上。

那天晚上，我们第一次，很平静地，聊起了我们的孩子。

聊起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的眼睛，是不是像我。

聊起他小小的拳头，握着我手指时的力气。

聊起我们为他准备的，却再也没用上的小衣服，小床。

我们一边说，一边流泪。

但那不是绝望的泪水。

那是想念的，是温暖的，是带着一点点甜的泪水。

他说，他之所以瞒着我，是怕我看到那些东西会难过。

他说，他想等他把整本书都做好了，做成最完美的样子，再作为一份礼物送给我。

他想告诉我，我们的孩子，在另一个世界，被小狐-狸照顾得很好。

他过得很快乐。

所以，我们也要快乐起来。

我告诉他，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，觉得这么安心过。

因为我知道，我不是一个人。

从那天起，书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。

而是我们两个人的。

他坐在书桌前写故事，我就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画画。

我们很少说话，但空气里，有一种很温暖的，很安静的默契在流淌。

阳光会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他的头发上，也落在我的画纸上。

有时候，他会卡文。

他会皱着眉头，咬着笔杆，一脸苦恼。

我就会给他递过去一杯热牛奶。

有时候，我会画错。

怎么画也画不出我想要的感觉。

他就会走过来，从背后抱着我，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，说，没关系，慢慢来。

我们的故事，进展得很快。

小狐狸和小兔子，在宇宙里经历了很多有趣的冒险。

它们去过糖果做的星云，也去过会唱歌的流星雨。

它们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。

有胆小的刺猬宇航员，还有爱打瞌睡的猫头鹰船长。

每一个角色，都像是我们生活里的一部分。

快乐的，温暖的，充满希望的一部分。

终于，在半年后，我们完成了整本书。

他写下了最后一个句号。

我画上了最后一笔色彩。

我们把书稿，打印了出来，装订成册。

封面，就是那张，我们四个人，一起看星星的画。

书名，就叫《种星星的小狐狸》。

他拿着那本还有点油墨香味的书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
然后，他看着我，很认真地问我。

“我们……把它送出去，好不好？”

我愣了一下。

我问，送给谁？

他说，“送给那些，和我们一样，需要一个童话来取暖的人。”

我的心，被重重地撞了一下。

我明白了。

他想把这份温暖，这份爱，传递出去。

我们联系了很多家出版社。

大部分都石沉大海。

但我们没有放弃。

终于，有一家小小的，专门做儿童绘本的出版社，给我们回了信。

他们说，他们被这个故事打动了。

他们愿意出版。

拿到合同的那天，他像个孩子一样，把我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。

我看到他眼睛里，有泪光，但更多的是，一种如释重负的，灿烂的光芒。

那道光，和我第一次在他画的小狐狸眼睛里看到的光，一模一样。

书出版得很顺利。

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。

但我们收到了很多读者的来信。

有一位单亲妈妈说，她的孩子每天晚上，都要听着小狐狸的故事才能睡着。

有一位在医院做义工的女孩说，她把这本书带给了病房里的小朋友们，那些孩子都很喜欢。

还有一个男人，他的信写得很短。

他说，谢谢你们，让我知道，原来星星，真的是可以种出来的。

我们把这些信，都小心地收藏在一个盒子里。

天气好的时候，就会拿出来，一封一封地读。

阳光洒在信纸上，那些文字，好像都在发光。

后来，我们的生活，渐渐回到了正轨。

他不再回家那么晚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
我们开始一起去旅行，去看海，去爬山。

我们会在山顶的帐篷里，指着天上的星星，猜哪一颗是我们宝宝的，哪一颗是小狐狸种的。

他的手机，再也没有设过密码。

有时候，我会拿他的手机玩游戏。

我看到那个叫“种星星”的文件夹，还在。

里面的那个绘画软件，也还在。

只是，画廊里，不再只有小狐狸了。

里面，多了很多很多，我们的照片。

有我们在海边大笑的样子。

有我们在雪地里打滚的样子。

有我们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的样子。

每一张照片，都被他用那个软件，P上了一圈亮晶晶的星星边框。

看起来，有点傻。

但是，很暖。

我知道，我们心里的那个洞，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愈合。

它会一直在那里。

像一个永恒的印记。

但是，我们已经学会了，如何用爱和温暖，去填补它。

我们用一个故事，种下了一片星空。

而那片星空，也反过来，照亮了我们。

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