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解你的感受,大脑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确实非常消耗精力,让人感到疲惫和焦虑。虽然“一句话立马不想了”可能有点夸张,但确实有一些简单有效的方法或“口诀”可以帮助你打断这种思维循环,让你获得短暂的喘息,从而结束内耗。
以下是一些被很多人发现有效的“一句话”或类似技巧:
1. "“停!/ 停止!” (Stop!)"
"原理:" 这是最直接的方法,像一个内部开关。当你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时,大声或在心里清晰地喊出“停!”,强制性地让注意力暂停在那个点上,然后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。
"怎么用:" 感觉胡思乱想开始时,立刻对自己说:“停!”。可以重复几次:“停!停!停!”
2. "“这只是一个想法,我不需要它。” (This is just a thought, I don't need it.)"
"原理:" 帮助你与想法拉开距离,认识到想法本身并不等于事实,也不是你必须追随的指令。降低想法的权重。
"怎么用:" 当一个让你困扰的想法冒出来时,对自己说:“只是一个想法,我不需要它,让它飘走。”
3. "“我现在选择专注于……” (Right now, I choose to focus on...)"
"原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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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后,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。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,像一根看不见的钢丝,绷在我们家三口人之间,一头是我爸几乎失聪的耳朵,一头是我被工作和焦虑磨得脆弱不堪的神经。我丈夫赵阳,则永远是那个试图稳住钢丝,却总让它晃得更厉害的人。
这根钢丝绷了快五年了。
我起身收拾碗筷,余光瞥见书房的门缝里,一截抽屉没关严实。那里面,藏着一张我们结婚时的全家福,照片上的每个人都笑得僵硬,像被无形的线提着的木偶。我喉咙发紧,猛地把抽屉推了回去,发出一声闷响。
客厅里,赵阳正襟危坐,没看电视,也没看我,只是盯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鞋尖。这种反常的沉默,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,堵在我心口。往常他回家,总会先给我一个拥抱,然后叽叽喳喳地讲单位里的趣事。今天,他只在玄关处点了点头,像个来家里做客的陌生人。
“累了?”我把洗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,声音干涩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眼皮都没抬。
我的心,一寸寸往下沉。大脑里的那台失控的放映机又开始转动,一帧帧画面闪过:他今天穿的白衬衫,领口是不是有个模糊的印记?他回来时,手机是不是立刻屏幕朝下地放在了玄关柜上?他刚刚,是不是叹了口气?
“今天……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我试探着问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终于抬起头,眼神有些躲闪,“没什么。就是……小张他……”
他顿住了,话像被剪刀剪断的线头,悬在半空。
小张。
一个女人的名字。我听他提过几次,新来的实习生,年轻,漂亮,会画画。
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电视里《新闻联播》的声音被无限放大,每一个字都像在宣判我的酷刑。那个35的音量,此刻成了最尖锐的噪音。
“小张他怎么了?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赵阳似乎这才意识到我的不对劲,皱了皱眉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:“你别胡思乱想。就是工作上的事,很复杂,跟你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“我不懂?”我笑出了声,眼泪却差点涌出来,“赵阳,我们结婚八年了,在你眼里,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他拔高了音量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这是他心虚时的标志性动作,“林薇,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敏感?我就是累了,想清静一会儿,行不行?”
“清静?”我一步步逼近他,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,“你看着我,赵阳。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,你跟那个小张,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他猛地站起来,因为起得太急,碰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。水洒了一地,像我们之间摔碎的信任。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他低吼道,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。
“你去哪儿!”
“出去透透气!在这个家里,我快窒息了!”
门“砰”地一声被甩上。世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电视机里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,音量不大不小,正好是35。我缓缓蹲下身,用手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,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指,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。
我感觉不到疼。
我的大脑,已经被那些疯狂滋长的念头彻底占领。他去见谁?是去见小张吗?他们是不是早就开始了?我像个傻子一样,每天为这个家操碎了心,熬黄了脸,他却在外面有了别的世界。
我冲进卧室,发疯似的翻找他的东西。衣柜,床头柜,每一个角落。终于,在他的西装口袋里,我摸到了他的手机。
我的手抖得厉害,几乎握不住。那个我曾无数次在心里默念的开机密码,是我的生日。
我颤抖着输入。
屏幕亮了。
我几乎是立刻就点开了微信,那个置顶的,备注为“小张”的头像,是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。我点进去,聊天记录并不多,但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,插进我的心脏。
“赵哥,谢谢你的晚餐。”
“赵哥,你真好。”
“赵哥,明天还能见到你吗?”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手里攥着那部手机,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原来,那些胡思乱想,都不是空穴来风。
原来,我的敏感,不是神经质,是女人的第六感。
原来,这个我用尽全力去维系的家,早就是一个笑话。
我不知道坐了多久,直到女儿悦悦推开门,揉着惺忪的睡眼,奶声奶气地问:“妈妈,爸爸呢?”
我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妈妈,你怎么哭了?”她走过来,用温热的小手碰了碰我的脸。
我这才发现,自己早已泪流满面。我用力把她搂进怀里,仿佛要将她揉进我的骨血。悦悦,妈妈现在,只剩下你了。
第一章
赵阳一夜未归。
第二天早上,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机械地给悦悦准备早餐。牛奶,煎蛋,吐司。悦悦坐在餐桌前,小腿晃荡着,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,说:“妈妈,你今天做的煎蛋,没有笑脸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抽。以前,我总会用番茄酱在煎蛋上画一个笑脸。
我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妈妈今天忘了。”
“是因为爸爸吗?”孩子的话,总是最直接,也最伤人,“爸爸昨天晚上没回家。你们又吵架了吗?”
我握着锅铲的手一紧,沉默了。
“老师说,吵架是不对的。”悦悦低着头,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蛋,“吵架的爸爸妈妈,不是好爸爸妈妈。”
这句无心的话,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我深吸一口气,蹲下身,平视着她的眼睛:“悦悦,爸爸妈妈没有吵架。爸爸……爸爸是去出差了,很急。来不及跟我们说。”
这是一个多么拙劣的谎言。连我自己都不信。
悦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但眼里的光,明显暗淡了下去。
送完悦悦去幼儿园,我一个人走在街上,像个游魂。阳光很好,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我该怎么办?找赵阳摊牌?然后呢?离婚?
“离婚”这两个字一冒出来,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疼得喘不过气。我不敢想象没有赵阳的生活,不敢想象悦悦在单亲家庭里长大。
可是,不离婚,难道就要忍受这种背叛和欺骗吗?
大脑里的放映机又开始疯狂运转。昨天晚上,他是不是就和那个小张在一起?他们会去哪里?酒店吗?他会对她说那些曾经只对我说过的甜言蜜语吗?
我越想越觉得恶心,冲到路边的垃圾桶,干呕起来。
这时,手机响了。是赵阳。
我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,犹豫了很久,才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。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你在哪儿?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。
“有事吗?”
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。然后,他叹了口气:“林薇,我们谈谈吧。我在楼下的咖啡馆等你。”
我挂了电话,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该来的,总会来的。
咖啡馆里,冷气开得很足。赵阳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美式。他看起来憔ove,一夜之间,像是老了好几岁。
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,坐下,没有说话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先开了口,声音沙哑,“昨天晚上,我不该冲你发脾气,更不该摔门就走。”
我冷笑一声,“所以呢?一夜不回家,就是你道歉的方式?”
“我……我在车里坐了一夜。”他抬起头,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,“林薇,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手机。”
我的心一沉。
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他急切地解释道,“我跟小张,真的没什么。”
“没什么?”我从包里拿出手机,点开那几条聊天记录,拍在他面前,“‘谢谢你的晚餐’,‘你真好’,‘明天还能见到你吗’。赵阳,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?”
他看着手机屏幕,脸色白了白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这是他不知所措时的标志性动作。“你听我解释。前天晚上是部门聚餐,小张是新人,被灌了很多酒。我顺路,就送她回了家。昨天她发信息感谢我,仅此而已。”
“顺路?”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,“她家不是在城西吗?我们家在城东!赵阳,你撒谎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?”
“我……”他语塞了,眼神闪烁。
看着他这副样子,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。曾经那个对我坦诚相待,什么事都愿意跟我分享的男人,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?
有些怀疑,一旦说出口,就再也收不回去了,不管它是不是真的。
“赵阳,”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……离婚吧。”
他猛地抬起头,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,“你说什么?离婚?林薇,就因为这点事?”
“这点事?”我提高了音量,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,“赵阳,这不是小事!这是原则问题!是信任!你懂吗?我们之间,已经没有信任了!”
“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!”他也激动起来,“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?”
“我怎么信你?你让我怎么信你?”我指着他的手机,“你跟她吃晚饭,你送她回家,你还对我说谎!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只是‘顺路’?”
争吵在小小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我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,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。
“好,好,好。”赵阳忽然泄了气,他向后靠在椅背上,疲惫地闭上眼睛,“你非要这么想,我也没办法。但是离婚,我不同意。”
“你凭什么不同意?”
“为了悦悦,我也不会同意。”他睁开眼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,“林薇,你冷静一点。我们都有错,但还没到那一步。”
他说完,站起身,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,放在桌上,“密码是你的生日。最近我可能会很忙,顾不上家里。你和悦悦,照顾好自己。”
然后,他转身就走,没有一丝留恋。
我看着桌上的银行卡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他以为,钱能解决一切吗?能弥补他带给我的伤害吗?
我的大脑又开始失控。他说的“很忙”,是不是要跟小张在一起?他给我钱,是不是想堵住我的嘴,好让他自己心安理得地在外面风流快活?
这个念头一出来,我就像被扔进了冰窖。
我冲出咖啡馆,想追上他,想跟他问个清楚。可街上人来人往,哪里还有他的影子。
我拿着那张卡,站在街头,茫然四顾。天大地大,我却感觉自己无处可去。
回到家,房子里空荡荡的。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,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这时,我看到茶几上,放着一杯牛奶,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,是赵阳的字迹:“牛奶热过了,记得喝。胃不好,别喝凉的。”
我的眼泪,瞬间决堤。
这个男人,他一边用谎言和冷漠伤害我,一边又用这种不动声色的细节来提醒我,他曾经有多爱我。
这种拉扯,快要把我逼疯了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我吸了吸鼻子,接起电话。
“喂,请问是林薇女士吗?”一个急切的女声传来。
“我是,请问你是?”
“我是市医院的护士。您的母亲刚刚晕倒了,现在正在我们急诊室抢救!”
“什么?!”我“轰”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,大脑一片空白。
第二章
我赶到医院的时候,母亲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。父亲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背影佝偻,像一座被风霜侵蚀的雕像。
“爸,妈怎么样了?”我跑过去,声音都在发颤。
父亲抬起头,看到我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,随即又黯淡下去。“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短暂性昏厥,没什么大碍了。就是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什么?”
“医生说,要住院观察几天。你妈这人,你也知道,最怕花钱。”父亲叹了口气,“刚才还跟我闹,说不住院,要回家。”
我走进病房,母亲正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。看到我,她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妈,你别动!”我赶紧按住她。
“你怎么来了?谁让你来的?我没事,就是头有点晕。”母亲的语气很冲,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。
我知道,她这是在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和不安。
“医生说您要住院观察。”
“住什么院!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!回家躺两天就好了!医院这地方,住一天得花多少钱!”她说着,就开始拔手上的输液管。
“妈!”我急了,一把抓住她的手,“钱的事您别操心!我来想办法!”
“你有什么办法?你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,还要养悦悦。赵阳呢?他怎么没来?”母亲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。
提到赵阳,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。我别过脸去,不想让她看到我眼里的狼狈,“他……他出差了。”
“出差?”母亲冷笑一声,“早不差晚不差,偏偏这个时候出差?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?”
我沉默了。在父母面前,我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。
沉默不是金,是锈,慢慢腐蚀掉两个人之间最后一点温情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母亲失望地摇了摇头,“林薇啊林薇,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夫妻之间,要多忍让。赵阳是个好孩子,工作努力,对你对悦悦都好。你那点臭脾气,也该改改了。”
“妈,不是我的问题!”我忍不住辩解,“是他……”
“是他什么?”母亲打断我,“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,有点压力,有点情绪,你作为老婆,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吗?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才开心?”
我张了张嘴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委屈,愤怒,无力,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?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?
我走出病房,靠在走廊冰冷的墙上,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父亲走了过来,递给我一个苹果。“别往心里去。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。”
我接过苹果,却没有吃的胃口。
“小薇,”父亲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了,“赵阳……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?”
我愣住了,“爸,您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前两天,他来找我,问我借了五万块钱。”
“什么?!”我震惊地看着父亲,“他找您借钱?什么时候的事?他借钱干什么?”
“就上个星期。他说……是一个同事家里出了急事,等着钱救命。我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,就把那点养老钱取出来给他了。他打了欠条,说年底一定还。”父亲顿了顿,“我本来不想告诉你,怕你多心。但是今天看你这样子……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事吵架了?”
我的大脑“嗡”地一声,乱成了一锅粥。
赵阳找我爸借了五万块钱?为了帮一个同事?是那个小张吗?
一个男人,宁可跟岳父借钱,也不跟自己老婆开口,去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。这说明什么?这已经不是简单的“同事关系”能解释的了。
我的心,彻底沉入了谷底。原来,我所以为的“背叛”,比我想象的还要深。他不仅在感情上欺骗我,还在金钱上对我隐瞒。
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“小薇?小薇?”父亲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。
“爸,我知道了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,“妈的住院费,我去交。您在这里陪着她。”
我拿着父亲给我的缴费单,走向缴费处。每一步,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段婚姻,真的到头了。
交完费,我没有回病房。我需要一个地方,一个人,好好地理一理这团乱麻。
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医院的楼梯间。这里很安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。我坐在台阶上,把头埋进膝盖里。
我该怎么办?
质问他?他肯定又会说我想多了。
摊牌?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散掉?
我一遍遍地问自己,却找不到答案。大脑里的放映机又开始工作,画面里全是他和小张在一起的样子。他们一起吃饭,一起散步,他把从我爸那里借来的钱交给她,她感动地看着他……
“不!”我痛苦地呻吟出声,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。我不能再想下去了!再想下去,我真的会疯的!
就在这时,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了。一个人走了进来,一边走,一边打电话。
“……你放心,钱我已经凑得差不多了,今天就能交上。你安心养病,别想那么多……什么?赵哥?他……他为了你的事,连家都没回,跟他老婆都吵翻了。你可千万别多想,他就是把你当妹妹看……唉,他也是,什么都不跟嫂子说,这下误会大了……”
我的身体,瞬间僵住了。
打电话的人,声音很耳熟。我猛地抬起头,看到了那张在赵阳手机里出现过无数次的,笑靥如花的脸。
是小张。
她也看到了我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手机“啪”的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第三章
楼梯间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们两个人,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,像两座被点了穴的雕像。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不知所措。
最终,还是她先开了口。她捡起手机,怯怯地叫了一声:“嫂子……”
我没有应声,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这张年轻的、充满活力的脸,就是把我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。
“嫂子,你……你别误会。我和赵哥,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她急得快要哭了,语无伦次地解释着,“我……我妈得了重病,要做手术,需要一大笔钱。我家里条件不好,实在拿不出来。是赵哥……是赵哥组织同事们给我捐款,还……还自己掏钱,甚至跟他家里人借钱,才凑够了手术费。”
我静静地听着,没有说话。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。
她说的是真的吗?赵阳借钱,是为了给她妈妈治病?
“那……那晚饭呢?”我听见自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声音问道。
“那天是赵哥把大家捐的款给我,我……我想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,但他没让。他说部门聚餐,大家一起吃就行。后来……后来我喝多了,也是赵哥看我一个女孩子不安全,才把我送回家的。”她的眼圈红了,“嫂子,赵哥真的是个好人。他怕你担心钱的事,怕你多想,才什么都没告诉你。他为了我的事,昨天一晚上没睡,到处想办法,还跟你吵架……都是我的错。你别怪他。”
她说着,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,“对不起,嫂子。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我的心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。
原来,我所以为的“背通”,是一场舍己为人的善良。
原来,我所以为的“谎言”,是一个男人笨拙的保护。
原来,我所以为的“情敌”,只是一个急需帮助的可怜人。
而我,都做了些什么?我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他,用最伤人的方式去怀疑他,甚至,提出了离婚。
巨大的羞愧和自责,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们总想逃离原生家庭的影子,却不知自己早已活成了影子的样子。我妈的敏感多疑,何尝没有遗传给我?
“你妈妈……在哪个病房?”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沙哑得厉害。
“在……在楼上,心外科。”
我站起身,从包里拿出那张赵阳留给我的银行卡,塞到她手里。
“这里面有五万块钱,密码是你嫂子我的生日。”我看着她震惊的眼睛,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不够的话,再跟我说。先去给你妈交费吧。”
说完,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楼梯间。我没有脸再待下去。
我没有回母亲的病房,也没有回家。我像个孤魂野鬼,在医院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我拿出手机,想给赵阳打个电话,想跟他说声“对不起”。可我翻出他的号码,手指悬在屏幕上,却迟迟按不下去。
我该怎么开口?说“对不起,我误会你了”?还是说“对不起,我是个只会胡思乱想的疯子”?
无论说什么,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是我,亲手把我们之间的信任推下了悬崖。是我,用我那可悲的敏感和多疑,把他伤得体无完肤。
我蹲在花园的角落里,放声大哭。
哭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:“姑娘,怎么了?遇到什么难事了?”
我抬起头,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大爷,正慈眉善目地看着我。他手里拿着一把蒲扇,慢悠悠地扇着。
我摇了摇头,不想说话。
老大爷也不追问,只是在我身边坐下,也学着我的样子,看着远处发呆。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,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人啊,脑子这东西,有时候真不是个好玩意儿。尤其是闲下来的时候,就喜欢自己跟自己过不去。一件事,翻来覆去地想,越想越糟,越想越觉得天要塌下来了。”
我的心一动,这话,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。
“年轻的时候,我也这样。”老大爷笑了笑,露出掉了几颗牙的牙床,“跟我老婆子,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吵。她多看了别人一眼,我就觉得她要跟人跑了。她今天菜做得咸了,我就觉得她不爱我了。整天胡思乱想,把自己折腾得够呛,也把家里人折腾得够呛。”
“那……那后来呢?”我忍不住问。
“后来啊,”老大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后来生了一场大病,在这里头,长了个东西。医生说,再不好好治,人就没了。躺在病床上,我才想明白。以前那些我觉得天大的事,在生死面前,屁都不是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我,眼神变得深邃:“姑娘,我跟你说个法子。下次,当你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,停不下来的时候,你就问自己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就问:‘然后呢?’”
“然后呢?”我愣住了。
“对,就是‘然后呢?’”老大爷点点头,很有耐心地解释道,“比如,你怀疑你丈夫有外遇了。你就问自己,‘然后呢?’他有外遇了,然后呢?然后我们会离婚。‘然后呢?’然后我一个人带孩子。‘然后呢?’然后我得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。‘然后呢?’……你就这么一直问下去,问到最后,你会发现,天塌不下来。最坏的结果,无非就是那样。你能接受,那还有什么好怕的?你不能接受,那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,而不是在原地胡思乱想,把自己逼疯。”
然后呢?
这三个字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。
是啊,然后呢?就算赵阳真的背叛了我,我们真的离婚了,然后呢?天会塌下来吗?不会。我还有手有脚,我还有悦悦,我还能活下去。
那些让我痛不欲生的想象,那些让我夜不能寐的画面,在“然后呢?”这三个字面前,好像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杀伤力。它们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,一下子就瘪了。
击垮我们的不是灾难本身,而是我们对灾难无穷无尽的想象。
我怔怔地坐在那里,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。一遍,两遍,三遍……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,正在慢慢地融化。
“想明白了?”老大爷站起身,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夫妻之间,哪有那么多原则问题。最大的原则,就是在一起,好好过日子。别等人没了,才知道后悔。”
他说完,背着手,慢悠悠地走了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站起身,朝着医院门口跑去。
我要去找赵阳。现在,立刻,马上。
第四章
我是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找到赵阳的。
他靠在车门上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。地上已经扔了一堆烟头。他的眉头紧锁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丧。
看到我,他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把烟掐灭了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我没有他的问题,只是快步走到他面前,张开双臂,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他的身体一僵,随即,我感觉到他的手臂,也慢慢地环住了我的腰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,声音闷闷的,“赵阳,对不起。”
他没有说话,只是抱着我的手,又收紧了一些。
“我……我都知道了。”我哽咽着说,“小张的事,你借钱的事……我都知道了。对不起,是我不好,是我胡思乱想,是我误会你了。”
“不怪你。”他终于开了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是我没处理好。我怕你担心,怕给你添麻烦,所以才……没想到,反而让你误会得更深。”
“你这个傻瓜!”我捶了一下他的后背,“我们是夫妻啊!有什么事,为什么不能跟我说?你一个人扛着,把我当外人吗?”
“我没有。”他叹了셔口气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习惯了。习惯了报喜不报忧。我总觉得,男人就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扛起来,让老婆孩子过得安稳幸福。没想到……”
婚姻里最深的温柔,不是千言万语,而是你烧得迷迷糊糊时,他手心贴上你额头的温度。而我,却把他这份笨拙的温柔,当成了背叛的证据。
“以后不许这样了。”我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“不管发生什么事,好的坏的,我们一起扛。好不好?”
他看着我,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,终于有了一丝笑意。他抬起手,用粗糙的指腹,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。
“好。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,”我吸了吸鼻子,“我妈住院了,高血压。”
“什么?”他脸色一变,“严重吗?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今天上午。现在没事了,在医院观察。我把……把你给我的那张卡,给了小张。她妈妈的手术费,应该够了。”
赵阳愣住了,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有惊讶,有感动,还有一丝愧疚。
“林薇,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用说。”我打断他,“那五万块钱,就当是我们家出的。谁家还没个难处呢?你爸妈当年生病,不也是我娘家凑的钱吗?我们是一家人,不是吗?”
他用力地点了点头,眼圈红了。
“走吧。”我拉起他的手,“先去医院看看妈,然后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他反手握住我的手,十指紧扣。
“嗯,回家。”
回去的路上,我们谁都没有说话。但车里的气氛,不再是来时的冰冷和压抑。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,暖洋洋的。我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,骨节分明,青筋凸起。就是这只手,为我撑起了一片天,而我,却差点亲手把它推开。
到了医院,我们先去看了小张的母亲。她刚刚做完手术,还在昏迷中。小张守在病床前,看到我们,又想站起来。
“别动。”我按住她,“好好照顾阿姨。钱要是不够,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小张的眼泪又下来了,她哽咽着,一个劲儿地说“谢谢”。
从心外科出来,我们去了我妈的病房。
看到赵阳,我妈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就乐开了花。“哎呦,赵阳来了!不是说出差了吗?”
“临时改了行程,不去了。”赵阳笑着,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,“妈,您感觉怎么样?”
“我没事没事,好得很!你们一来啊,我什么病都好了!”我妈拉着赵阳的手,嘘寒问暖,那亲热劲儿,比对我这个亲闺女还强。
我爸在一旁,看着我们,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病房里,充满了欢声笑语。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,鼻头一酸,差点又掉下泪来。
原来,幸福这么简单。一家人,整整齐齐,健健康康,就是最大的幸福。
第五章
那次风波之后,我和赵阳之间的关系,仿佛经历了一场淬炼,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固。
我们开始学着沟通。他不再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,会主动跟我分享工作中的烦恼和压力。而我,也努力地克制自己那颗“想太多”的大脑。
每当那些负面的念头冒出来,我就在心里默念那句咒语:“然后呢?”
赵阳最近加班很频繁,回来得很晚。
以前的我,肯定会开始脑补一出大戏:他是不是又跟哪个女同事暧昧不清?他是不是厌倦了这个家?
但现在,我会问自己:“然后呢?他加班,然后呢?可能是公司项目紧。然后呢?项目完成了,他就能早点回家了。然后呢?我应该给他准备点夜宵,让他回来能暖暖胃。”
这么一想,所有的焦虑和不安,都变成了体谅和关心。
我甚至开始反思自己。我以前总觉得,赵阳不够爱我,不够懂我。但其实,是我自己,被困在胡思乱想的牢笼里,看不到他的付出,感受不到他的爱。
我们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最亲的人,却用最幼稚的善良去同情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这句话,像一根刺,时时刻刻提醒着我。
那天,我正在家里大扫除,在书房那个被我推回去的抽屉里,又看到了那张僵硬的全家福。我把它拿出来,端详了很久。照片上,年轻的我,穿着婚纱,笑容勉强。旁边的赵阳,西装革履,表情严肃。我爸妈,更是像两个被拉来凑数的群众演员。
这张照片,就像我们家庭关系的缩影。每个人都端着,装着,没有人愿意袒露自己真实的情感。
我拿出手机,给赵阳发了条微信:“老公,周末我们带上悦悦,去拍一套全家福吧。这次,我们都不要笑了。”
他很快回复:“不笑?那拍什么?”
“拍最真实的我们。可以搞怪,可以做鬼脸,可以不看镜头。总之,怎么舒服怎么来。”
他回了一个“OK”的表情。
周末,我们真的去了一家照相馆。在摄影师惊讶的目光中,我们一家三口,拍了一套“史上最不走心”的全家-福。
赵阳把悦悦扛在肩上,做了个斗鸡眼。我学着大猩猩的样子,龇牙咧嘴。悦悦笑得前仰后合,小辫子都散了。
咔嚓,咔嚓。
摄影师抓拍下这些瞬间。
拿到照片的时候,我哭了。照片上,我们没有一个人在笑,但每一个人的眼睛里,都闪着光。那种发自内心的、松弛的、快乐的光。
这才是家,应该有的样子。
小张的母亲恢复得很好,半个月后就出院了。为了表示感谢,小张和她父母,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,非要来我们家登门道谢。
饭桌上,小张的父亲,一个朴实的农村汉子,端起酒杯,激动得满脸通红:“赵主任,林老师,你们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!这份恩情,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!”
赵阳赶紧站起来,“叔叔,您千万别这么说。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,心里感慨万千。如果当初,我没有走出那一步,没有去相信,那我们现在,会是什么样子?
可能,我和赵阳已经离婚了。可能,小张的母亲因为凑不够手术费,耽误了治疗。可能,两个家庭,都因为我的胡思乱想,而陷入了不幸。
一念天堂,一念地狱。
送走小张一家,赵阳在厨房洗碗。我从后面抱住他。
“老公。”
“嗯?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他转过头,手上还沾着泡沫。
“谢谢你,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。”
他笑了,低头亲了一下我的额头,“傻瓜,我们是互相成就。”
第六章
生活就像一条河,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。
我妈出院后,身体大不如前。为了方便照顾,我和赵阳商量,把二老接过来一起住。
矛盾,也随之而来。
最大的矛盾,依然是那台电视机。
我爸的耳朵越来越背,电视机的音量,从原来的35,一路飙升到了45,甚至50。那个声音,像一把电钻,日夜不停地在我脑子里钻。我变得越来越烦躁,失眠也越来越严重。
有一天晚上,我加班回到家,头痛欲裂。客厅里,电视的声音开得震天响,我爸看得津津有味。我妈和悦悦,早就躲回了房间。
“爸,您能把声音关小点吗?”我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啊?你说什么?大声点!我听不见!”我爸把耳朵凑过来。
那一瞬间,我所有的理智都崩断了。我冲过去,“啪”地一声关掉了电视。
“我说,太吵了!”我冲他大吼。
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我爸愣住了,他看着我,浑浊的眼睛里,先是茫然,然后是受伤,最后是愤怒。他哆嗦着嘴唇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我妈从房间里冲出来,“林薇!你干什么!有你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?”
“我怎么了?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,回到家就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,这有错吗?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”积压已久的委屈和疲惫,在这一刻,全面爆发。
“你……”我妈气得指着我,说不出话。
“妈妈,你别凶外公。”悦悦也跑了出来,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衣角,“外公听不见,他不是故意的。”
连悦悦都懂的道理,我却不懂。
我看着我爸那张涨得通红的脸,看着他那双受伤的眼睛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
我做了什么?我在对我自己的父亲,做什么?
我转身跑进了储物间,那个不到五平米的狭小空间。我蹲在角落里,把头埋进膝盖,无声地痛哭。
我怎么会变成这样?那个从老大爷那里学来的“然后呢?”,为什么在面对最亲的人时,失灵了?
储物间的门,被轻轻推开了。
赵阳走了进来,在我身边坐下,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我的头,揽到了他的肩膀上。
“想哭就哭出来吧。”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。
我的眼泪,再也忍不住,汹涌而出。
“我……我是不是很过分?”我哽咽着问。
“是有点。”他得很诚实,“但是,我理解你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:“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教悦悦的吗?当她发脾气的时候,我们告诉她,可以生气,但是不能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表达生气。你今天,就是那个没有控制好自己情绪的‘悦悦’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林薇,你太累了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,“你把所有人的需求都放在了自己前面。你担心爸妈的身体,担心悦悦的学习,担心我的工作,唯独忘了关心你自己。你的那根弦,绷得太紧了。今天,它只是断了而已。”
“断了,可以再接上。”他捧起我的脸,认真地看着我,“明天,我带爸去医院配个好点的助听器。然后,我给你报个瑜伽班。你得学会放松,学会跟自己和解。”
我看着他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这个男人,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,看透我所有的伪装和脆弱。
击垮我们的不是灾难本身,而是我们对灾难无穷无尽的想象。而支撑我们走下去的,也往往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,而是身边人最朴素的理解和支持。
第二天,赵阳真的请了假,带着我爸去配了助听器。当我爸第一次戴上助听器,清晰地听到悦悦叫他“外公”时,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,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。
晚上,电视机的音量,回到了25。
我坐在沙发上,听着悦悦的笑声,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,看着赵阳给我爸讲解助听器的用法,心里一片宁静。
原来,所谓的家庭和解,不是要分出谁对谁错,而是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舒服的平衡点。
第七章
生活,在磕磕绊绊中,回归了正轨。
我开始每周去上两次瑜伽课。在舒缓的音乐和呼吸中,我学会了清空大脑,与自己的身体对话。我不再失眠,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。
赵阳的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,他成了项目负责人,忙得脚不沾地。但他再也没有对我“报喜不报忧”。每天晚上,不管多晚,他都会在睡前跟我聊上几句。有时候,他只是吐槽一下难缠的客户,有时候,他会兴奋地跟我分享项目的新进展。
我成了他最忠实的听众。我听不懂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,但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,分享他的喜怒哀乐。
他有一次开玩笑说:“老婆,你现在就是我的‘情绪垃圾桶’。”
我笑着:“我很荣幸。”
他的口头禅,也从以前那句不耐烦的“你想多了”,变成了带着宠溺的“又胡思乱想什么呢?”。同样的一句话,在不同的情境下,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。
有一次,他出差一个星期。回来那天,飞机晚点,凌晨才到家。我一直没睡,坐在客厅等他。
他开门进来,看到我,愣了一下,“怎么还没睡?”
“等你啊。”
他走过来,把我抱进怀里,下巴抵在我的头顶,蹭了蹭,“傻瓜。”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。
我不再害怕失去,因为我开始懂得,真正的安全感,不是来自于对方的承诺,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。当我不再胡思乱想,当我能够坦然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不确定性时,我就成了自己最坚实的依靠。
春天的时候,我们一家人去公园放风筝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悦悦举着风筝,在草地上疯跑。我和赵阳,手牵着手,跟在后面。我爸妈坐在长椅上,笑眯眯地看着我们。
风筝飞得很高,很高。像我们对未来的期许。
“林薇,”赵阳忽然停下脚步,看着我,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当初我们真的离婚了,你会怎么样?”
我想了想,很认真地他:“我会问自己,‘然后呢?’然后,我会带着悦悦,好好生活。我会努力工作,我会照顾好爸妈。我会……等着你回来找我。”
他笑了,把我拉进怀里,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。”
我也笑了。
我知道,我们之间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生活里,还会有无数的矛盾和争吵。我的大脑,可能还会偶尔失控。
但是,我已经不怕了。
因为我知道,只要我们还牵着彼此的手,只要我们还愿意为对方改变,就没有什么坎,是过不去的。
傍晚,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我们准备回家。
赵阳正在收拾东西,悦悦跑过来,献宝似的递给我一朵小小的蒲公英。
“妈妈,送给你!”
我接过那朵小小的、毛茸茸的蒲公英,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。好像是感动,又好像是别的什么。我的大脑,似乎又有了一丝失控的迹象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那朵蒲公英举到嘴边。
赵阳收拾完东西,一回头,正好看见我。他不知道我心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风暴,只是看着我,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。
我也朝他笑了笑,嘴唇微张,却最终没有吹散那朵蒲公英。
我轻轻地,把那朵小小的、完整的白色绒球,放回了口袋里。